榆尘

【柯泽/冯豆子】分手之后

非常沙雕不正经 没什么剧情 1w5一发完

虽然很沙雕 但我是循环着我的世界已坠入爱河这首歌写的 推荐大家去听 超甜~

祝豆子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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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今天叫你来呢,也没别的事,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们分手吧。”

冯豆子对着面前的人此时是揣着满肚子的枪药,一说话感觉嘴里都要呲呲地往外冒烟,他努力地压抑着心里那簇愤怒的火苗,尽量让语气变得平和一点,但是仍然气得是二郎腿不翘了,往日经常放电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眨了,连新做的发型也都不美丽了。

对面的人本来在专注地低着头抠手玩,听了他的话暂时停下了动作,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类似“呵”的音节,很快就被压了下去,继续若无其事地抠起了手,还是没抬头,一本正经地开始装傻:“什么?”

“你什么个屁呀什么!”冯豆子本来一看他那明显敷衍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来气,这下对心里的那点火苗索性也彻底不管不顾了,“柯泽我告诉你啊,你才二十来岁又没老年痴呆,你别再跟我装什么糊涂,耳朵有毛病还是精神有毛病,需要我带你去医院吗?”

柯泽被他震耳欲聋的怒吼给搞得没脾气,太阳穴跟大妈们的广场舞曲的节奏一样突突跳个不停,不过他秉持着什么都不能打扰到他抠手的原则,只是云淡风轻地一笑:“行,你声音小点,我听懂了。不就是分手嘛,你先告诉我理由?”

冯豆子已经濒临在暴走的边缘,他此刻十分想用眼神杀死正在抠手的那位——可是那位气定神闲,心无旁骛,甚至连头也不抬一下地抠着手,丝毫不给彼此创造有任何眼神交流的机会。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耳边好像响起了大悲咒,再开口,语气竟然比刚才软了几分,简直判若两人:“柯泽,算我求你了,放过你的手也放过我好吗?抬起头来听我说会儿话有那么难吗?你不想看见我,巧了,我也不想见你啊,让我赶紧把话说完就走行吗?”

听他这么痛心疾首的,柯大爷终于舍得让自己的手下线休息一会儿,高抬贵手——高抬贵首,一边端起咖啡,一边满脸笑意地迎上冯豆子想把他千刀万剐的眼神:“这你可就说错了,我怎么会不想看见你呢?别人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对你是一时不见——”

“闭嘴。”冯豆子面无表情地打断。

2.

常言道,话不投机半句多。然而在冯豆子这里,完全不存在的。管它投机不投机,只要他有劲头,他能一个人在一边演独角戏,你插不上嘴也不用插嘴,基本就只需要在旁边看着听着吃着乐呵就行——记得带上零食和可乐,即可获得双倍快乐。

待柯泽把咖啡像喝白开水一样喝了三四杯,冯豆子那边才终于浩浩荡荡地接近了尾声。

“你知道在感情中我最讨厌哪种人吗?就是那种好久不见不声不响然后给你哐当一下戴一大绿帽子的人!”冯豆子一边像发表演讲一样激昂地说着,还用手划了个圈比作帽子,“真的,那感觉,比踩了百年不拉屎的狗的绝命屎还恶心,还让人难受反胃。”

他扁了扁嘴,故意撇开眼神不看柯泽:“最关键的是啊,这狗还是你自己养的。”

他把话音里的不屑和讥诮挑得清清楚楚。

该配合演出的柯泽却只是微微一笑,淡定优雅地扔掉擦过嘴的纸巾:“所以呢?”

好了嘛,风不够大是不是?吹不乱您一头帅气的发型是不是?本来都要结束了,您还这么稳如老狗,那我就继续。

冯豆子观察着他的表情,心里暗暗冷笑,喝了口咖啡当润嗓子,接着大杀四方:“哎呦,我一直都知道您家是音乐世家,做的都是音乐方面的生意,我从来不知道您家竟然还兼做‘绿帽’服务的啊?怎么,还是批量生产,不要钱的那种,所以您给它们组了个团让它们集体上我这儿来?干嘛呀,这离过年不还早着呢吗,您也太贴心了,担心我一个人太寂寞了?”

果然,言尽于此,柯老狗有点端不住了,微笑的表情僵在了脸上,那种举手投足之间的淡然出现了一丝裂痕,正在慢慢地炸开。

很好,非常好。冯豆子脑海里的小人嘴都要咧耳根子后面去了,虽然开心快要溢于言表——岂止,简直都要蹦起来噼里啪啦放起鞭炮来了,但是他明白还差最后一步,于是他撑住了这铺天盖地而来的喜悦,朝着脸黑如墨水的柯泽面带恰到好处的微笑,真诚地抛出了一个疑问:“其实我现在就想问,你们这服务能转手吗?反正我也没签收,是你一股脑全摁我头顶上的,我这人吧,虽然好说话,可毕竟我又不是喜羊羊,也不迷恋青青大草原,谁愿意要就给谁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砰”地一声,接着,就一声连一声热热闹闹地响了起来。

是冯豆子的心里开始放起了烟花。

至此,冯豆子心满意足地从柯泽脸上读到了他期待已久且意料之中的表情,摸了摸胸口,突然觉得,哎,好像不那么气了,哎,好像还跟开可乐一样噗噗地冒起了泡,哎,咋就这么得劲儿呢。

总之,千言万语化成一个字:爽!

3.

柯泽按住叫嚣个不停的眉心,用力掐了掐,掐出一片红来,就像他被冯豆子气红了的双眼:“行,那你说怎么办吧。”

“我说?我刚不说了嘛,分手。”

柯泽抬眼看他,心里有深深的疲惫:“你想好了?”

冯豆子坚定地点点头。

柯泽撑着被冯豆子的咆哮震到的炸开了锅的头,略显无力地勾了勾唇:“要和我一刀两断?”

冯豆子点头如捣蒜:“正确!”

柯泽平静地又开了口:“断的干干净净?”

实在没屁放了是不是,净扯废话,冯豆子在心里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但听到他心里那还没放完的烟花还在拼命地叫唤,又想到以后的幸福生活,兴高采烈地晃了晃自己聪明的脑袋:“yep!”

没屁放的某位终于在问完这句后陷入了沉默,长久的沉默。

长久到冯豆子以为他这个毫无意义污染空气的屁终于就这么偃旗息鼓了,柯泽一言难尽地看着冯豆子,突然有些犹豫地一挑眉,缓缓吐出一句话:“然后……从此我们藕断丝连?”

“当然……”已经习惯性点头的冯豆子不过脑子脱口应道,突然咂摸出不对劲来,脖子一僵,猛地站起身来,“诶不是我说你上过学没?藕断丝连那能这么用吗?”

他一低头正好撞进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里,一瞬间烟花也不放了,泡泡也不冒了,得劲的心情像放飞的气球一样离他远去了。

又他妈被耍了。

怎么?当我冯豆子是猴吗?就这么任由你谈笑风生地玩弄于股掌之间?

哼,开玩笑!我要真是猴,那也得是大圣那样的!

于是冯大圣晃晃悠悠地架起了大炮,精准地朝敌人进攻:“行了,我看你现在确实不太正常,我给你个忠告啊,改天可一定要去医院看看。你说,你这种智力的人跑出来,没人跟着,你家大人还真放心啊?我也犯不着再跟你掰扯什么了,那就这样,我先走了,拜拜了您嘞!”

他一说完,轻蔑地一笑,右手一插裤兜,自认为背影十分潇洒无敌地绕过柯泽。

柯泽捂着胸口心里暗道总算消停了,结果没走两步,那祖宗不知想起了什么,竟然又走了回来。

冯豆子拽着张二五八万的脸,仍然是插着兜,居高临下地睨着柯泽:“对了,记得把单结了,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附近最贵的一家,你看我和你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我这人吧挺仁慈,别的什么就不必了,分手了这就当给我的精神补偿费吧。”

不等柯泽回过神,冯豆子一张嘴叭叭地又开始了,好像有什么开关,一开就停不下来:“最后呢,好歹我们这么在一起久,那我就好心好意再送你个祝福,”他眨了眨眼,狡黠的意味明晃晃地流出来,“祝你早日找到愿意帮你打理绿油油辽阔肥沃的大草原的人。”

他笑的是如沐春风,天真无邪,笑得这大冬天里花都要开了:“祝你早日身体被掏空。”

4.

冯豆子裹紧了绿色风衣,携着冷风和细碎的雪花踏进了温暖的餐厅里,毫不留情的暖风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不由分说地把冯豆子冻了一路的烂心情卷走了,取而代之的是暖烘烘的舒坦。

此刻他只想把脸从围巾里抬起来,然后伸开双手大喊,啊,让风来得更猛烈些吧,我受得住!

程慕生从后厨走出来,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偏头疑惑地看过去,视觉冲击太大,他站在原地猛地一闭眼,再睁眼——嚯,冯豆子今儿这一身,真妙啊,满眼亮绿中一点红,红的真是挺惊心动魄,怪让人抓心挠肺的。这一身绿风衣搭配红围巾活像圣诞树成了精,他喝了口酒缓了缓:“你站那儿凹造型呢?我谢谢您,还没到圣诞节,这大半夜的就不用您化身圣诞树忙活迎宾了,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吧,啊?”

圣诞树精闻言慢腾腾地挪了过来,由于刚才心里建筑起了那暖烘烘的舒坦,让他看面前这个平日里特别糟心的人也不那么糟心了,甚至莫名其妙带起了几分感动。他卸下围巾,哈了口气搓了搓手,抬头看程慕生,眼里亮晶晶的,像泪光闪烁:“慕生哥,感谢,太感谢了,你就是温暖的避风港,感恩有你,让我的身和心都不再饱受风霜……”

“停,别说了,我鸡皮疙瘩起来了,”程慕生靠近看他,“说话就说话,你这怎么还真两眼汪汪的?”程慕生不禁心里一动,小兔崽子还真被我感动了?看来收留他这么多次没白收留,好歹还是有良心的。

冯豆子一咧嘴笑了,吸了吸鼻子:“刚才冻的。”

程慕生:“……”就知道这才是他本性。

5.

“所以,我决定就这么干脆利落地分了。”

冯豆子抱着用来暖手的热水杯,仔仔细细地把刚才的事说给一边看上去其实也不是很想听的程慕生,极其悲痛地叹了一口气,“唉,我就不明白了,你说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一小伙子,还满足不了他吗?”

程慕生用眼神把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心里好笑地吐槽:就您这圣诞树装扮和那八个字能沾的上一点边儿吗?

“我就不懂了,这么一奇葩怎么就让我给遇着了呢,人家那都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是片叶都沾身啊!”

心实在堵得难受,刚才不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换来的快乐渐渐消失了,事实摆在了眼前,赤裸裸的,沉甸甸的,血淋淋的。

他冯豆子头上就是实实在在地被哐当扣了个大绿帽子。

绿的发光,绿的眩目,绿的出彩。

准确来说他头上的还不止一个,因为冯豆子琢磨着,那位恐怕是在他们没有见面的这段时间抽空体验了一把当皇帝的感觉,直接开了个数量十分可观的后宫。

真的,冯豆子发自内心地想问问他,您这么狂野这么浪是真不怕哪天那啥尽人亡啊?

冯豆子自诩已经活得够风流够快活够放纵不羁自由自在了,结果竟然遇上这么一位主儿,硬生生地把他给比下去了。

妈的,这么一想,更难过了。

冯豆子“砰”地放下水杯,站了起来,决定痛饮三百杯,忘却烦心事,“慕生哥,我要喝酒,我分手了,这得是庆祝我恢复单身的‘自由酒’!”

“不给。”程慕生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开口拒绝。

“为什么啊?”

“你上次酒钱还没结呢,我这儿的酒都很贵的好不好?”

冯豆子双手合十低声央求:“求求了,都是兄弟,谈钱多伤感情啊!”

“都是兄弟,不谈钱谈什么?”程慕生揉了把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突然止住了话头,淡淡地瞥了一眼冯豆子,嘴角扯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谈恋爱啊?”

6.

在一番并不怎么激烈但的确很恼人的闹腾之后,冯豆子还是如愿以偿地喝上了酒。

当然,激烈是冯豆子单方面的,恼人的情绪是全落到程老板心里了。程老板扳着手指头算这个月又亏了多少,仿佛看到了钱哗啦啦地往外流的场景,心里也哗啦啦地下起了倾盆大雨。

冯豆子那边好像开关又打开了,扯着苦着一张脸的程慕生的袖子絮絮叨叨个不停。喝了一杯人看上去还很正常,几杯下肚就开始飘,一边飘还一边在程慕生耳边唱“两只小蜜蜂呀”。要不是程慕生没喝醉,还真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老天,这哪儿来的这么辣眼睛的绿色小蜜蜂啊?不是,关键他这地方也不是花丛,怎么喝了两口酒还就要飞起来了呢?

行,恼人全变闹心了。

程慕生两手并用费劲地把还在“飞在花丛中啊”的冯豆子按回到椅子上,劈手夺下冯豆子已经送到嘴边的酒,心里的雨下的更大了:“我记着你酒量没这么差吧?这才几杯就这样了?能不能别装了?照你的说法看来,和一渣男分手你至于难受成这样吗?”

小蜜蜂终于不飞了,乖巧地一垂眼,沾了几分酒意的声音又低又软又委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心特别疼,”这次不是装的了,终于不没心没肺地笑了,一直挑着上扬的眉毛垂了下来,眼睛红的比他放在一边的红围巾还红,抬手抹了一把已经落下来的眼泪,鼻音也出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真喜欢他……比真金都真,特别特别喜欢的那种……就那种感受你懂吗?”

程慕生望着手上的戒指沉默了,他转了转戒指,戒指在柔和的光线下静静地闪着温暖的光,他凝视了一会,然后默默地把酒给冯豆子推了过去,端起来自己刚才没喝完的酒跟冯豆子酒杯碰了一下,“今晚哥陪你喝个够。”

7.

又一个酒瓶子掉在了地上,骨碌碌地滚了一路和它的同胞相遇了,亲密地发出清脆的“咣当”一声响。

刚才还抱在一起情比金坚到要义结金兰的两位瞬间暂时清醒过来,动作都僵住了,彼此大眼对小眼地瞪了半天,默契地同时把视线下移到了两人紧紧相握着的手。

于是,空气诡异地凝固了那么几秒。

然后程慕生突然莫名其妙地一偏头,小声嘟囔了一句:“接下来说什么……天地为鉴,我二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冯豆子反应倒快,斜着醉眼看他一眼,嘿嘿一笑,迅速接道:“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话音刚落,冯豆子立马一低头,就着他们还握在一起的动作往程慕生手上张开了“血盆大口”。

这一口不遗余力地把程慕生从醉生梦死中以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力度给拉了回来,把程慕生从纤绳荡悠悠的小船上扑通掀翻下了河,把程慕生从外婆桥一下摇到了澎湖湾。

程慕生后知后觉地把自己的手从酒鬼嘴里解救出来,一嗓子嚎得天都要亮了:“啊——”

那下手——下嘴没轻没重的酒鬼还吧唧了下嘴,竟然歪歪扭扭地站起来朝他一拱手,仰脸看着他傻笑。

程慕生这下是彻底疼醒了,心里不落雨了,捧着快要断了的手指,双眼流下了泪水:“请问,您这是干嘛呢?咱们结义不结得好好的,干嘛对自己兄弟痛下杀‘手’啊?”

酒鬼虽然快不省人事了,但竟然听懂了他问的什么,一派天真好不做作地歪了歪头:“歃血为盟呀。”

还呀,呀,你还呀!

我没上过学还没看过武侠小说吗!歃血为盟用的不是牲畜的血吗!

……等等,牲畜?

程慕生一道锐利如刀的目光扫过去,后者果然眼里一片清明,嘴边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坏笑。

程慕生咬牙切齿:“你早就醒了?”

冯豆子眨眨眼睛:“咬你的时候是真还没,被你一嗓子喊得差点三魂七魄全丢了。”

程慕生捂住胸口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酒瓶子,登时感觉有一股血气不顾阻拦直往上涌,他已然满目疮痍的心上使劲地上下蹦哒着。他含泪摸出手机,飞快地戳了几下放到了冯豆子面前的桌子上。

出乎冯豆子的意料,手机竟然是放起了歌,他昏昏沉沉地又灌了自己一杯,眯着眼凑近听了半天,发现来来回回都是一首歌,合着是单曲循环啊。

冯豆子好像又有了点醉意,抿着一口酒含含糊糊地问:“这什么歌啊?”

程慕生恨恨道:“一首老歌,我觉得里面有句词特别配你。”

“啊是吗?”冯豆子乐呵呵地又笑了,不知道这歌到底唱的是什么语,他实在听不大懂,脑子又基本挂机下线了,费劲巴拉地埋头抓了半天词,好不容易才听懂一句。

大概是什么“啊我问你你的良心在哪里”。

他那兵荒马乱,乱的跟一锅粥似的心突然稀里糊涂地被这句给戳中了。

他终于放下酒杯,卸了力趴下不动了。

对啊,柯泽,你的良心在哪里啊。

8.

他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柯泽像是一块坚冰,又冷又硬,碰不碎也暖不热。

但以前的他一直以为只要精诚所至,那金石为开就只是时间的问题,在他心里,即使捡只小狼崽回来养,时间长了都能有感情了,更何况是人呢?

那冰再硬,不还有遇上春风就化了的时候吗?他冯豆子说不定就是春风,专门来解柯泽这冻的呢。

可是他真的完全想错了,狼本冷血动物,你再对它倾尽心血,它的血液从出生就是冰冷的,根深蒂固的本质你改变不了。

就像你再想把柯泽这块冰揣在怀里天天捂着,哄着,也妄想能有一丝暖意流入他铜墙铁壁般的心里。

反而会把自己冻的直哆嗦。

冯豆子平心而论,从小就是个不扶老奶奶过马路不给老弱病残孕让座见了可怜兮兮的流浪猫都捏着鼻子绕道走开的人,在他的字典里,毫无爱心这两字可言,属于那种你怎么为我付出无所谓我也不会感恩为你付出的狼心狗肺型。

没想到,他有生之年竟然遇到了比他还狼还狗的柯泽,而这次甘愿牺牲的人还是他自己。

简直闻所未闻,超乎想象。

他真的认栽了,本来牺牲自己温暖别人的事和他八竿子都打不着,他也从来没想对一个人这么掏心窝子过,更想不到到头来,就是这么个结果。

他这颗心在初见时被柯泽那块冰撞得七荤八素的,后来心里面的小鹿一天能马不停蹄地来回跑个七八十圈,险些累死,时间长了,小鹿由长跑变成慢跑,由慢跑快成快走,最后直接扑通倒地不动了。

他的心变得拔凉拔凉的,他托着下巴琢磨着,怎么回事啊,柯泽本冰带来的效果简直比喝了雪碧还管用。

换个思路,或许他从最开始就错了,那经历时间的推移能捂热的人至少还有心,而柯泽那样的,应该根本就没有心。

估计良心早八百辈子都让狗趁着还热气腾腾的时候给吃了,现在苟延残喘地吊着条命,目的就是为祸人间。

他揉了把脸,愤愤地想着,我不上你的当了,滚得远远的吧,狗渣男!

9.

冯豆子头痛欲裂地醒过来,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朦朦胧胧一睁眼——我靠!

他内心瞬间开始风云巨变,抓了把乱糟糟的头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后就开始催眠安慰自己,一定是我打开方式不对,对了,我躺下重来一遍。

然而他刚闭上眼睛躺下去,还没等他慢腾腾地再坐起来,他最不想听到的噙着笑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既然醒了就别睡了吧,喝点醒酒汤,再把早餐吃了。”

他静静躺尸,不发一言。

10.

我好难,真的。

我就想远离渣男珍爱生命老天你干嘛不遂我愿啊?

我就想后半生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我的快乐小日子不行吗?

我就想每天没有烦心事不见糟心人就那么难吗?

为什么老天你要这么戏弄我?

我明明就还只是个年方二八的妙龄女——男子,就算我一表人才帅气惹人爱,你也不能因为嫉妒我而让我受到这严重超过我心理承受范围的打击啊!

干嘛要让他出现在我面前啊!

干嘛让我又一次想起我那些还没有转手成功的绿帽!

太难过了,冯豆子无语地拉上被子盖住自己的脸,轻轻吸了一下鼻子,好想哭。

11.

冯豆子咬牙切齿地咬了一口油条,愤愤地喝了一口豆浆,顺带狠狠地瞪了眼对面的柯泽。

柯泽看着他气鼓鼓的两颊失了笑,挑了挑眉道:“我怎么感觉你要把我也给吃了。”

冯豆子哼哼两声:“给我吃我也不要!行了,解释一下呗,你为啥在我家?”

柯泽还是端着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笑眯眯地以一种在冯豆子听来十分欠揍的调子不紧不慢地开了腔:“昨晚是程慕生打电话叫我来接你的。”

嘿,程慕生你个浓眉大眼竟然还背叛组织?冯豆子往心里的小本子上记了一笔,“那行,不管咋说你送我回来了,我谢谢你。不过,你能不能学学人雷锋同志,做好事不留名,你送我回来之后就悄无声息地默默无言地离开不行吗?还在我这儿留一夜干嘛?想要锦旗我隔天就给你送到你家去行不行?”

头太疼了,五雷轰顶都没这么难受的,他这种醉酒再加上见到昨天还发毒誓再也不想看见的人的情况,保守估计,给那五雷还要轰轰烈烈地加上一雷。

轰隆隆一声响,六雷齐刷刷地劈下来,猝不及防地炸得冯豆子外焦里嫩的。

“我靠——”冯豆子还没从被劈中缓过神来,恍恍惚惚的就被突然放大近在咫尺的一张脸给吓得一激灵。

“你什么时候学的瞬移啊?形如鬼魅来去无影啊?!怎么一点声都没有啊?真是,没被雷劈死先被你给吓死了……”

柯泽一头雾水地扭头看了眼窗外明晃晃的阳光:“嗯?什么雷?”

要真有雷,老天有眼,也肯定先劈死你这个没良心的狗,冯豆子沉着脸一把拍上他的头:“还有事没事?没事麻溜儿地滚吧。”

柯泽把冯豆子的手从头上扒拉下来攥紧了,力度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冯豆子的手指头,微微一低头,自认为十分深情款款地望进冯豆子眼里,温温柔柔地低声道:“当然有事了。我还没有和你说早安呢。”

然后一倾身,作势要吻冯豆子。

冯豆子二话不说抬手就冲着那张脸给了一拳,丝毫没留情,暗暗寻思也就勉勉强强把自己心中攒的怒气发泄了十分之一吧——罢了,冯豆子无情又帅气地收了手,轻轻松松地把另一只手从柯泽手里抽了出来,重新拿起筷子,听着他痛呼出声,麻木不仁又很解气地咬了口油条:“现在还有事吗?”

一天到晚有事没事一言不合就开撩,狐狸尾巴在眼前一扫一扫都能飞上天了,那模样,那姿态,那一颦一笑,就缺一“就算没有大雨也能让整座城市倾倒·让你美颜盛世·让男人疯狂迷恋”的绚丽紫色大眼影就能称霸狐中第一美了!

哪跟哪儿啊!

真以为搁这儿演聊斋呢!

12.

大概人不顺的时候,事事都不合意。本来有那么一两件烦心事就已经很要命了,结果偏偏还一件连着一件,跟排队似的,赶着躺儿的来。

冯豆子在嘻嘻哈哈地跟井然开完玩笑后,一扭头猝不及防地捕捉到一个熟悉且一如既往地欠揍的笑容,六神还没来得及开始无主,头已经“嗡”地一下,久违地疼了起来。

他这还是头一次经历从大喜到大悲滑铁卢式的情绪变化。

头还正跟个熊孩子似的使劲和他闹腾,没注意被身边的人拉了一把,接着恍恍惚惚的他耳边又飘来一句。

“柯泽,好久不见。和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冯豆子。”

冯豆子:“?”

这晴天霹雳直接把冯豆子猛地吓醒了,头不接着疼了,下移到胃了——为防止疼痛继续迅速地下移,他立马转头看向亲昵地搂着他的井然,欲哭无泪地攀上井然肩膀和他咬耳朵:“哥……您怎么还临场发挥呢?提前没有商量过有这段啊?我接下来怎么演啊?!”

现在这到底是个什么走向啊!

问:作为上司的小助理(其实也就是拎包小弟)陪上司来参加聚会遇到了两个月没见的前男友,还突如其来地被迫当面和上司演假情侣,顶着一脑门的问号,气氛尴尬地一批,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啊啊?在线等,挺急的!!

13.

井然端着一脸“小场面,不要慌”的表情轻轻拍了拍冯豆子垂在身侧的手,然后还转过头对着他弯了弯眼睛,好看的眉目柔情似水,好听的声音低沉柔和:“豆豆,这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的合作伙伴,还和我合租过一段时间的室友柯泽。”

冯豆子被那声听上去无限宠溺的“豆豆”莫名地给电得全身一麻,连带着心肝都莫名其妙地跟着颤了那么一会儿,一时缓不过神来。

手段太高了,这种恰到好处的无比自然的撩,心不免被小小地戳到了一下的冯豆子不得不说,我们井sir一出手,真是就知有没有。

冯豆子看着井然和柯泽谈话浅笑的侧脸腹诽道,啧,平时看着正儿八经的一人,原来也会坑蒙拐骗这一套啊。

他有心做个存在感为零的背景板,于是默默地在一边埋头喝酒,没想到他朝夕相处的“真”朋友井然的笑语还是清晰地送进了他耳里:“是啊,我怕他一个人在家无聊,他喜欢热闹一点,我平时又一直挺忙,见面时间不多,我不想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和他在一起,当然要带着他来了。”

说完,还微笑着牵过了冯豆子的左手十指相扣,含情脉脉地朝冯豆子望过来。

冯豆子感觉一杯酒登时哽在了喉头难以下咽,心里的小人吐血身亡,只能仰头苦涩地牵起嘴角笑得开怀。

他这岂止是会那一套,简直是信手拈来,游刃有余好不好。

那神态,那言语,那眉来眼去的,那柔情蜜意冒粉红泡泡的画面,谁要是说他俩没一腿他冯豆子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

14.

聚会结束,井然去车库取车,冯豆子站在门口一边搓着手跺着脚一边等着。

外面是真冷啊。

雪压着黑夜肆无忌惮地漫天泼洒,远处停着的车上都积了薄薄的一层,旁边路灯光一照,闪着几点微弱但很明亮的光,倒像是这雪夜里的月光。

冯豆子穿着齐整的一身西装,没有帽子可戴,定定地看着那车,不由得伸手摸了把自己落了细碎雪花的头顶,陡然冒出一个念头,自己的头现在会不会也在发着光?想完,不禁噗嗤笑出了声,头顶圣光,那他是不是就能速速去往西天极乐净土?

还没等他踏上征途,大厅门一开,他一转身,暖风不偏不倚扑了他一怀,同时,扑了他一怀的,还有一个醉醺醺的人。

他不用低头就知道,他怀里这紧紧搂住他的腰的酒鬼是谁。

柯泽的狐朋狗友之一站在他对面,无奈地冲他摊了摊掌:“豆哥,喝醉了,死活嚷着要见你。”

冯豆子任他搂着,皮笑肉不笑地歪了歪头,左耳上的耳钉一闪一闪的:“哟,多新鲜哪,我们千杯不醉的柯大少爷还能喝得醉?请问,你们是给他酒里掺了什么慢性毒药呀还是超强劲迷药?”

那位实诚的大兄弟笑着耸了耸肩,并不接他的玩笑话:“他最近感冒了,可能实在不太舒服吧,喝了几杯就这样了。”

冯豆子还是不太信,柯泽的酒量好是好出了名的——毕竟经常混夜店的,不好那像话吗。而且他一直自诩酒量不差,但每次都喝不过柯泽。

他不信的另一个原因,那家伙演技也太好,好到基本和他的酒量可以并驾齐驱的那种。

他半信半疑地一低头,嘴唇刚好贴上那酒鬼凑过来的脸——我靠怎么这么烫啊?!冬天里的一把火温度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摸酒鬼握在他腰侧的手——这傻子现在已经成为行走的小火炉了吧?都烧成这样了还喝酒呢?现在这情况到底是烧得爬不起来了呢还是醉的找不着东南西北了呢?

熊熊火焰已经不止能燃烧人的心窝了,快把冯豆子整个人都给点着了。

雪却似乎下的更大了些。

15.

冯豆子架着抱着他不撒手倒头就想睡雪地里的柯泽要往井然车上放,开玩笑,他冯豆子这么善良,高烧又不是闹着玩的,他能任由一个醉的意识都不清醒的人就这么烧着横死街头吗?

当然不能啊,这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他在这一刻陡然发自内心地感到自己无比高尚。

车上的井然突然开了口:“他好像不太愿意坐我的车。”

他低头一看,他怀里的这位双脚死命蹬着地,两手使劲扒着车门,表情十分不情愿地睨着他。

他企图扣着腰把人两脚悬空抱起来往车里送,结果出了一脑门汗,也没能成功。

酒鬼平时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好像没什么劲儿,没想到喝醉了劲儿这么大。

他抱着人努力往前,人闭着眼拼命挣脱。

他冒着雪锲而不舍,人扒着地负隅顽抗。

他再接再厉,人稳如泰山。

他终于放弃,人继续装傻。

静静围观着的井然:“……”怎么办,忍不住还有点想笑。

冯豆子一句脏话卡在喉咙眼,被雪迷了眼,刚才高尚的想法也稀里哗啦地尽数被冷风卷跑了,他崩溃地抬头看向车上的井然,狠狠地咬着牙:“哥,你说我现在把他埋在雪地里,过一夜,没人会发现吧?”

井然酝酿了许久的一声低笑终究还是泻了出来,然后觉得这种场合实在不适合笑,于是连忙咳了两声掩盖了过去,“要不我下车来帮你?”

这句话一出,刚才还死命不从的人却突然卸了力,乖乖地放松了手脚,任由冯豆子抱进了车里。

冯豆子放好了酒鬼,关上车门,转过头来冲井然咧嘴一笑:“谢谢哥。”

井然:“……不用谢。”

16.

就这样,在这种不太融洽自在的气氛中,井然“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只顾埋头把车开得飞快,不多时就稳稳地停在了一家医院门口。

井然好像偷偷地松了一口气,轻轻拍了下方向盘,有点如释重负地回头看了眼冯豆子:“你一个人可以把他弄上去吗?”

冯豆子正专注地和死酒鬼黏在他脸上的手作斗争,闻言头也不抬地哈哈两声,“必须可以啊,我这人多靠谱啊是吧。这也不晚了,天也怪冷的,那个哥你要不赶紧回去吧,今天真麻烦你了啊。”

井然一脸不放心地看着一点也不靠谱的冯豆子把人连拖带拽地扯下车,动作一点也不温柔地把看上去半梦半醒的人放在背上平稳地走了两步,竟然还得瑟地转过头给井然发射了一个“wink”,结果头还没转回去就带着背上的人以一个“漂亮”的姿势一头栽进了雪地里。

其实是因为惯来优雅端正讲文明的井设计师脑内对寻常普通人的“粗俗语录”知之甚少(所以平时他也经常无法理解冯豆子嘴里叽里呱啦地在说什么鸟人鸟语——咳,鸟人鸟语这个词当然也是冯豆子教他的),这算是什么“漂亮”姿势,可不就是标准的狗吃屎嘛!

17.

摔得“狗吃屎”的冯豆子抬起脸偏过头“呸”地吐了一口的雪,费力地睁开眼睛,这下眼前是真啥也看不清楚了,跟打了纯白马赛克似的。他索性又闭上了眼睛,拍了拍背上的人,心想有他做垫背,这家伙应该没事吧,“没事吧?没事就赶紧起来,冻死我了。”

他这不拍还相安无事,刚一拍完冻得通红的手还没放下来,防不胜防的,冰凉的雪窸窸窣窣地灌了他一脖子。

然后,源源不断的雪兜头朝他泼了过来,簌簌地顺着他的后颈直溜进他的保暖内衣里。

然后,哆哆嗦嗦企图爬起来的他听到了耳畔笑嘻嘻的声音:“我们来打雪仗吧!”

还打雪仗,我给你放炮仗你看不看,噼里啪啦一下送你飞上天那种!冯豆子用又气又冻颤抖的手狠狠扇上趴在他背上摇来晃去没完没了的那个狗头,纷纷扬扬的雪落在脸上,很快又融化,不知是泪还是雪水哗哗地顺着脸颊流下来,我他妈的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一腔好意错付狗啊!

18.

感谢热心市民井先生助可怜兮兮冯同志一臂之力。

不愧是平时举铁80kg的臂力啊,冯豆子靠着车一边用井然给他递过来的纸擦着脸一边感叹了一句。

井然一只胳膊一个人,就把他俩轻轻松松的给提溜了起来,完了一松手还特别贴心的递过纸巾:“我觉得不太放心,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要不我们一起上去吧。”

冯豆子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位从喝醉了酒就摇身一变狗皮膏药的人又轻飘飘地黏了过来,紧紧贴在冯豆子身上,完全挡住了冯豆子看向井然的视线。

要不是念在感觉到他贴上来的脸还烫得吓人的份上,冯豆子真就一巴掌招呼上去了,于是只能单手搂住人,苦涩地叹口气:“哥,真没事,刚纯属意外,你快上车吧,求求了。”

冯豆子明确地察觉到了柯泽对井然的敌意,虽然不明原因,可是,说真的,哥你要是再不走,他就快勒死我了!

井然万般纠结似的皱着眉头上了车,手放在方向盘上半天,才终于把眼神从前进步伐跟跳舞一样的冯豆子和柯泽身上挪开了,心一横,发动了车子。

程慕生,我就只能帮到这儿了,之后怎么样只能看他们了,再出意外了也别怪我!!(过后冷静下来的井设计师心累地揉了揉太阳穴,我不能这么狂躁,感叹号应该改成句号的。)

19.

在历尽千辛万苦之后,深夜,医院走廊,被折腾的半死不活的柯泽总算是挂上了点滴。

同样半死不活地伸开双腿瘫在柯泽旁边椅子上的冯豆子感觉命都没了一半。

伺候人可比被人伺候要难受得多了啊!

他长出一口气,半闭上了疲乏的眼睛,随手扯了扯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西装外套,内心反复呐喊着四个字来形容此时此刻他的心情:阿伟死了!

别问怎么死的,问就是累死的。

阿伟还在乱葬岗仰卧起坐,正心力交瘁的冯豆子的脸就被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

他没有力气睁眼,心却还是不自觉小小地痒了一下,于是直接伸手抓住作乱的那根手指,“别闹了,你这都作了一路了,还不消停呢?”

旁边作天作地的柯泽好像脑子还不很清醒,用那根被抓住的手指在冯豆子掌心里挠了一下,哼哼唧唧地说:“我好冷。”

那下好像挠的不是掌心,冯豆子抓心挠肺了那么一小会儿,心腾腾的跳起来,猛地一睁眼抓住那只冰凉的手放进怀里揣着,转过头道:“那我抱着你吧?”

20.

头脑发热话一出口,冯豆子就后悔了。

当看到来换药的小护士脸上十分微妙的表情时,他后悔地恨不得能当场去世。

最绝的是,他还清晰地听到小护士和她的另一个值班小姐妹渐行渐远时的吐槽:“这年头真是太过分了,熬夜值个班的都能被秀一脸,年轻的小情侣都这么腻歪的吗?打个针的功夫都要黏在一起,连体婴儿吗?”

冯豆子只能无语望天花板。

他怀里的那位还真的是一时一刻都不能消停,小护士背影刚消失在走廊拐角处,闲着的那只手又上来了,摸摸索索地伸向了他的西装扣子。

冯豆子一把按住他的手,飞快地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大爷,大爷竟然冲他点头笑笑,还对他做了个“我懂”的表情之后就一偏头闭上了眼,拉了拉身上的毯子,十分娴熟地装起了睡。

冯豆子:??不是大爷你点什么头你懂什么了啊?

被按住的小手蠢蠢欲动,冯豆子用另一只手恶狠狠地掰过怀里人的下巴,低声道:“你酒劲儿也该过了吧?仗着喝醉了生病了就使劲折腾是吧?大庭广众你脱我衣服干什么?我要不要脸了?”

柯泽抬起迷蒙的眼看他,睫毛轻轻抖了抖,声音格外的软:“我还冷……你西装上都是雪……”

冯豆子又要没出息地承认自己被这朦朦胧胧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一眼看得七荤八素的,被那扑簌簌的睫毛抖得心猛地一颤,颤得他迷迷糊糊的。恶霸是装不下去了,他下意识地就撤了手,把轻飘飘的眼神欲盖弥彰地移走:“咳,那你轻点,这井然的衣服,别弄坏了,很贵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啪”的一声,一个扣子仿佛附和他似的滑落在地。

冯豆子转过头:“?”

柯泽无辜地眨眨眼,笑得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的:“下手重了。”

21.

望着那枚惨兮兮躺在地上的扣子,冯豆子像是被小榔头当头闷敲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

合着你是在吃醋呀?不是你凭什么呀?你破事儿那么多我不照样什么都没说吗?要是把我换成你那你不还得醋死呀?到时候早餐吃小笼包也省事了呗,一到嘴里自动变酸,效果又快又好,一口让人忘不了?

冯豆子刚才被美色诱惑,勾起的那点心猿意马的意思给噌地一下气没了,哦嚯,风流债背了一身的家伙还好意思吃我的醋?

既然你已经开始酸了,那我——就让你一酸到底!

他赌气般的脱了西装外套,随手扔在了一边,笑着扬了扬下巴:“无所谓吧,反正我然哥对我那么好,他肯定不在意的。”

柯泽窝在他怀里也跟着不冷不淡地笑,声音丝毫不见波澜:“是么。”

“那当然了,”冯豆子一边答应着,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心里登时乐开了花,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他哼着小曲心情颇好地接起了电话,掷地有声清清郎朗地冲那边喊道:“然然晚上好呀!”

难以想象,冯豆子在短短五分钟之内对同一个人的称呼变了三回,转换自然流畅不僵硬,连语气中含有的情感还都各不相同。

这句亲亲热热撒娇可爱的然然听得他怀里的人一僵,扑腾的小手登时无处安放了,听得电话那头正在换拖鞋的井然一只脚挂着拖鞋,缓缓直起腰疑惑地望着屏幕上正在通话的联系人姓名半天不出声。

尴尬的气氛在缓缓地流动,傻乐的人只有冯豆子一个,看不透的人却不止柯泽一个,片刻后,井然不明就里地捏着手机,沉沉地开口应了:“嗯……豆豆晚上好。”

22.

井然简单询问过了他们的情况,介于实在受不了冯豆子和他说话奇奇怪怪的语气,于是头一次很没有风度地率先摁断了电话,想起被他强行打断的冯豆子掐着嗓子的“然然晚安”,冷不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半晌,他斟酌着措辞,拨通了程慕生的电话:

“喂,慕生,那个我觉得不太妙,豆子受的刺激好像不小,他有点……不太正常。”

不太正常的某位也正在受着刺激。

柯泽一手捂着针眼,靠在墙上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用虚虚弱弱的眼神对着冯豆子。

很想不为所动的冯豆子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你什么意思?”

柯少爷妥妥的命令语气:“背我。”

哈,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呀?

冯豆子瞪了回去,还没开口反驳,正给角落里大爷换药的那位牙尖嘴利的小护士冷冷地开了腔:“背就背呗,有什么不情愿的,他烧好不容易才退下去,一会儿药劲儿一上来,头肯定昏昏沉沉得想睡,让你背着已经很舒服了,不然你打算一会儿抱着他下楼还是扛着?”

大爷也跟着插了一嘴:“就是,刚才抱在一起不是还很好啊,这会儿咋就突然变了脸呢?年轻人啊,情绪来的快小吵小闹的我理解,不过以后要风雨同舟一辈子,就得多让着对方,他这次得病你好好照顾他,下次换他尽心照顾你,都是一样的嘛。”

柯泽全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冯豆子盯着来自三方的压力只能卑微低头:好,是我输了。

23.

外面的雪倒是比之前那会儿下得小多了。

要不说巧呢,井然“随便”载他们就近去的那家医院离冯豆子的小公寓还挺近,于是为了“大义”的冯同志在艰难的纠结后还是选择了先带他回自己家。

冯豆子背着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走着,忽然被落在雪地里的脚印吸引了目光,走过去之后借着昏暗的路灯光凝视着就笑出了声,起了兴致自娱自乐起来,倒也不觉得有多累了。

一直折腾了那么久,也可能是因为药劲儿真的上来了,伏在他背上的柯泽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问他:“你怎么这么高兴?”

冯豆子的笑僵在了嘴边,他揉了揉眼睛,本来一句“你管的着吗你”已经滑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偏头贴着那人耳朵低声道:“叫我声哥我就告诉你。”

冯豆子起码比柯泽要小上四岁,搁平常柯泽立马一句“无理取闹”给怼回去了,大概真的是酒喝得迷了心,那人搂着他的脖子“呵呵”地笑,一声刻意压低了声音软软糯糯的“哥”就伴着雪花悠悠荡荡地飘进了他耳朵里。

冯豆子甜滋滋地应了,心软得一塌糊涂,连带着声音也比之前温柔了几分:“抱紧了,小心一会儿再摔了。”

卖萌装惨这招对他来说真的永远都管用,柯泽捏了捏冯豆子冻红的耳朵:“行了,我的哥哎,快点的吧,一会儿就要冻死了。”

“唔……是挺冷的,你头还晕吗?”冯豆子被他捏得愣了一下,耳朵又痒又疼,想起他还病着,就让他这么吹风挨冻确实不太好,伸手把披在他身上的衣服拢紧了,“那你抓紧了,我要加快速度了。”

他还没来得及一展身手,扬帆起航,飘飘荡荡的小船先被冷风吹得猛地晃了一下。

“先刹车,转过头看我。”

冯豆子的脸又被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那家伙也太会把握力道了,听话地停下了脚步,心痒痒地回过头。

细细密密的雪花落在他和柯泽面前,仿佛一道薄薄的雪帘,层层叠叠地晕着路灯暖黄色的光。

柯泽隔着那层帘朦朦胧胧专注地看向他,弯弯的眼睛里揉碎了温暖的光和雪粒,清浅又温柔地晃动,像是熠熠星辉。

星子缓慢地眨了一下,他就着漫天雪花吻了下去。

冯豆子晕头转向地只顾眯着眼回应,转眼已经回到小公寓里连关门的时间都腾不出来才猛地反应过来。

不对啊,刚不是说刹车吗?!

这咋咣当一下就直接上高速了呢?

这怎么突然就从一骑绝尘变成万马奔腾了呢??

24.

“不过你说真的挺奇怪的,本来我一直挺生气的,可那么长时间不见再一见到他莫名其妙的气就消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像是在跟丘比特东躲西藏地玩捉迷藏,以为躲过它那一箭就完事了,结果呢,没想到月老早就给我俩牵上了红线,还啪一下给系上了死结。”

程慕生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瞅见他的表情,一口酒堵在嗓子眼差点呛死自己,恶心地抬腿作势要踹他:“肉麻的话回去当面给你家那位说去,我可不想听。”

害,我要是有他一半能说还至于在你面前搬弄吗!哪一次我主动出击最后不是被他撩得体无完肤!

冯豆子抿了一口酒,眼里又亮晶晶的,一伸手拍了拍程慕生的肩:“哎其实这次吧,说起来还得谢谢无意中深藏功与名的井然。”

真正深藏功与名的程慕生只是淡淡一挑眉:“是吗?”

“当然了,你说怎么就那么巧啊,他带我去聚会,刚好遇见柯泽,他开车送我们去医院,刚好就是离我家最近的那家,”冯豆子突然一顿,眉飞色舞的得意劲儿更明显了,“说起来,他今天早上还突然跟我打电话说要给我放长假,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他要开除我呢,结果他说是前段时间看我太累了,让我歇一段时间,工资还照发。你说哪来的这好事,到哪儿去找这么体贴这么好的老板啊,啧,我最近这运气也真不错啊。”

程慕生垂下别有深意的目光,抬手和冯豆子碰了个杯,心里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愣是一点都没流露出来:“他受的刺激是真不小。”

—完—

慕生给豆子放的歌是《爱情骗子我问你》

如果看完很开心那就祝你每天都能拥有好心情呀୧((〃•̀ꇴ•〃))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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